石大庆译

　　一

　　爸爸养育了他。

　　生他的当然是他的十妈十十妈十。

　　但是，对十妈十十妈十，他几乎没有任何记忆。

　　留下的唯一的一个模模糊糊的婴儿时的记忆是：从朦胧的灰色浓雾中伸过来一个十温十暖柔软的东西，向他嘴边靠近，之后便从里面涌十出甘甜的十乳十汁。正在哭闹的他，叼十住它大口大口吸十吮十起来。热十乎十乎的十乳十汁流进体内，渐渐地他感到全身舒服极了，不多会便进入了梦乡。

　　这个关于十妈十十妈十的模糊的记忆和他家的三楼有着很大关系。从孩提时代直到今天，他时常来到三楼上那间已经多年不用的小房间里，借着昏暗的光线，独自一人呆楞楞地凝视几分钟那个银白色的小摇篮。从前，在他还是个婴儿时，他就睡在那里边。每当他一哭闹，那个十温十暖的东西就移动到他的嘴边。

　　难道那个十温十暖的东西就是十妈十十妈十吗？会不会是吊在摇篮上方的那个罩着塑料罩的十乳十房状哺十乳十器呢？他曾经有一次摘去塑料罩子，闭上双眼，把脸颊靠近哺十乳十器上。他嗅到一股淡淡的十乳十汁味儿。他用上唇和脸颊轻轻擦了一下那个柔软的十乳十头，想起唤十起遥远的记忆。他仿佛觉得过去每当哭闹时便很亲切地向他嘴边伸过来的，就是眼前这个哺十乳十器，同时，他还仿佛觉得小屋的门开了，有个人影从灰色浓雾中向摇篮方向走近。

　　可是，不知怎的，记忆中的十妈十十妈十在这儿一下子变成了十奶十十妈十。对于十奶十十妈十记得很清楚：她长着一对发呆的眼睛，可皮肤很白皙，人也很和蔼。她总是像唱一首单调的歌子一样责备他，哄他……。就是这个十奶十十妈十，现在也已经不见了。

　　“十奶十十妈十去哪儿啦？”他有时问爸爸。

　　爸爸没有回答。爸爸不回答时，如果再没完没了地问，就会吃白眼、碰钉子。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自己还照顾不了自己？”爸爸说，“十奶十十妈十已经伺候不了你了，我让她走了。不过，我给你领来个朋友。”

　　“朋友？”他不由地反问一句，“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样的朋友？”

　　“走，到四楼游戏室看看去。”

　　他跳下椅子，跑过楼道，冲进电梯。四楼上有个游戏室，过去他常和十奶十十妈十一起在那里玩。游戏室很大，尽管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滑梯、攀登架，还有可以边玩边学十习十算数、识字、机械原理和十操十作方法的游戏机器，但仍然显得空荡荡的。此刻，游戏室中孤零零地站着一个和他个头差不多的人。他跑过去，死死地盯视着这个人。

　　“你是谁？”他问，“是朋友？”

　　“对，”那个小孩答道，“我，是朋友……”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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