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沅君拱了拱手,低下头的时候,瞧见敬石如的鞋上还用金银线绣着边。
听说绸缎庄的王大头裤裆可还打补丁呢,敬石如身上可当真没有山西财主的半点抠门习气。
敬石如听到她介绍自己,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招呼路沅君坐下,说了几句客套话。
左右不过那几句,本就是旧友,又都是同乡,应做的事,无妨无妨。
话是这么说,敬石如余光瞧见院子里的木箱子一抬又一抬,不大明白眼前的路沅君是什么打算。
那些都是大盛魁送到路家去的,念着和旧友的情谊,他送去的礼还不算轻。
换了平日,如若有人将大盛魁的礼抬回来,那可就是在下他敬石如的面子。
偏偏他又瞧见路沅君眼角鼻尖都是红的,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想必是刚刚哭过。
这幅模样,又叫他发不出火。
“路少东家这是?”
敬石如摆摆手,示意上过茶的丫头带上门出去,屋内便只剩了他二人。
他只能开口询问,路少东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或许敬石如自己都没察觉,此刻他的声音有多和善。
叫各柜的掌柜伙计听了,都要怀疑敬石如是不是中邪了。
“嫌礼轻了?”
敬石如左思右想,只能想到这一点了。
他回忆了一下账房拿过来的礼单,礼可不轻的。
别说是旧友的白事,就是当成下聘的礼单,也是拿得出手的。
“敬少东家和我亡兄是挚交好友,有些话,沅君便直说了。”
路沅君将手中茶盏一推,开门见山。
敬石如本想摇头,好友是好友,挚交还算不上的。
不过看着路沅君发红的眼圈,他又按捺下了话头,听她继续说了下去。
“路家人丁单薄,我父卧病在榻,内忧外患,若无少东家的帮持,怕是过不得这关。”
这话并不奇怪,句句属实。
念着昔日的交情,两家又是同乡,敬石如当即便坦荡回应道。
“能帮衬的,我自然会帮衬。”
大盛魁家大业大,两朝皇商,边边角角处帮一下,晋阳楼也不会垮。
合着把礼退回来,是为了要个人情。
养在深闺的小姐,倒也不傻。
“你热河柜上收的皮货药材,日后就送到大盛魁来。”
敬石如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轻飘飘的许下了一桩大买卖。
“只是质量要好,不可滥竽充数。”
谁知路沅君忽的起身,把他吓了一跳,手上不自觉的一抖,溅了几滴热茶在地上。
石砖上氤氲开一团团的湿意,敬石如放下茶盏,甩了甩沾在手臂上的水渍,看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路沅君。
不够吗?
胃口够大的。
片刻功夫,路沅君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敬石如不知怎么的喉头发紧,心口跳个不停,手心上不知是薄汗,还是方才的茶水,总之潮潮的。
明明去岁到宫中面圣也是礼仪得体,怎的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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